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印開蒲:矢志不移,保護生物多樣性

來源:人民網(wǎng) 時間:2022-02-17 11:23:2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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印開蒲在辦公室校對文稿。

本報記者 王永戰(zhàn)攝


  1972年,印開蒲(左三)在四川省德格縣開展四川薯蕷資源調查。

資料照片



人物名片


  印開蒲:1943年生,中國科學院成都生物研究所原研究員、生態(tài)學家。他60余年從事生物多樣性保護和生物資源考察。他從繪制植被地圖做起,參加了四川植被、四川薯蕷資源、橫斷山植被等多項科學考察,跑遍了四川盆地的山山水水。他為九寨溝和亞丁自然保護區(qū)的建設、大熊貓保護、西部地區(qū)環(huán)境保護等都做出了積極貢獻。


  打開電腦,盯著眼前的校對文稿,印開蒲仔細對照每一個自然段。一行行看下來,遇到有疑問的地方,他就在旁標注……


  在中國科學院成都生物研究所五樓,一間狹小的辦公室里,印開蒲正為《百年追尋——見證中國西部環(huán)境變遷》一書再版進行校對。


  “快,快坐下”,見到記者到訪,79歲的印開蒲連忙站起身,利索地倒起茶。說起與生態(tài)保護結緣,印開蒲的思緒飛向60多年前……


  “看到那層巒疊嶂,每一次都心曠神怡”


  1960年,17歲的印開蒲高中畢業(yè)。恰逢中國科學院四川分院農業(yè)生物研究所(現(xiàn)成都生物研究所)招生,從小喜歡植物的印開蒲就這樣成了一名植物學研究人員。


  “一開始只是見習。我繪畫底子好,寫字漂亮,就被送到了西南師范大學(現(xiàn)西南大學)地理系學習繪圖。”印開蒲打開一本《四川植被》,“看,這些植被分布圖都是我畫的!”


  一把尺子、一支筆、一個軍用水壺和一些糧票,成為正式的研究人員后,印開蒲開始參與四川西部的植被考察。


  拉起繩子,扯起一塊長寬20米的正方形范圍,計算面積內植物分布數(shù)量——從河谷到山地最高處,海拔每升高100米,印開蒲便和同事們這樣拉一次繩子?!斑@樣就可以計算出一定海拔的植物分布情況和數(shù)量,進而計算出一個縣乃至更大范圍內植物分布情況,從而繪制出植被地圖?!庇¢_蒲說,繪圖既要巧勁,也得有氣力,得一個縣一個縣地跑。


  “那會兒條件艱苦,就著干糧吃咸菜,交通全靠兩條腿。”印開蒲常常一走就是好幾個月。1962年,一次在雅安天全縣的山林調查結束后,看到調查隊員們饑腸轆轆,印開蒲提議打點魚來解饞??吹骄W(wǎng)里全是活蹦亂跳的魚兒,大伙兒當時的那種開心,印開蒲至今還記憶猶新。印開蒲說,在山里考察,既需要掌握科學方法,還要對眼前的植被生態(tài)充滿熱愛,“看到那層巒疊嶂,每一次都心曠神怡。”


  1969年,印開蒲加入四川薯蕷資源調查當中。“薯蕷是一類重要的藥用植物,調查薯蕷資源分布狀況,可以為后續(xù)開展合理利用奠定基礎?!碑敃r,作為川東調查組組長,印開蒲還擔任著經(jīng)費管理員的職責?!澳菚汗芾碇?00元的經(jīng)費,可大意不得?!泵看涡菹ⅲ家呀?jīng)費裹起來,放在衣服內襯里才踏實……


  “我們要像保護眼睛一樣保護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”


  1970年,因為四川薯蕷資源調查,印開蒲第一次來到九寨溝。“沉沒在水中的鈣華長堤,在湖水蕩漾中透出晃動的光影,童話般的美景讓我感到震撼!”印開蒲說,當時,他看到有森林采伐隊已經(jīng)進入山林,心里暗暗擔心起來……


  果然,1975年、1978年,隨后的兩次九寨溝之行,印證了他的擔憂:砍伐后的大量木材被推入江河之中,順著大渡河、岷江沖下來?!澳静脑谄鬟^程中受到沙埋、腐蝕等因素影響,實際能利用的木材只有不到20%?!庇¢_蒲說,不僅木材得不到利用,因為森林砍伐,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也遭到了破壞,“我深刻感到我們要像保護眼睛一樣保護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”。


  回到成都后,印開蒲向時任所領導報告。隨后,由他主筆,擬寫了一份建議在四川建立幾個自然保護區(qū)的報告,“我們可以利用保護區(qū)研究珍貴動植物的生態(tài)和生物學特性”。報告中,印開蒲提出建立南坪縣(現(xiàn)九寨溝縣)九寨溝亞高山針葉林自然保護區(qū),并介紹了九寨溝的動植物和環(huán)境特點。


  與此同時,他還撰寫了另一份報告,分析不合理的森林采伐導致水土流失、木材浪費等問題,提出“制止不合理開發(fā)利用形式”的建議。


  隨著兩份報告得到關注,1978年12月,九寨溝被列為國家級自然保護區(qū),森林采伐隨后被禁止。


  此外,上世紀八九十年代,稻城縣亞丁村的生態(tài)問題受到關注,如今成為著名的自然保護區(qū)和風景名勝區(qū);本世紀初,岷山土地嶺大熊貓生命走廊項目建成,大熊貓的棲息地得以很好地保護……在四川,很多有關生態(tài)保護的建議、規(guī)劃,都有印開蒲的一份功勞。


  “生態(tài)保護是我一輩子鐘情的事業(yè)”


  100多年前,一位國外的植物學家在采集植物時,在中國西部拍攝了上千張照片。1997年,印開蒲開始謀劃在曾經(jīng)拍過照片的地方再次按下快門,反映中國西部生態(tài)的變遷。


  印開蒲先是花費幾年時間研究路線、搜集照片,又用整整6年,跑遍了四川、重慶、湖北等許多地方,走完了全程。這對當時已年逾花甲的他來說,十分不易。2010年,集納250組對比照片的《百年追尋——見證中國西部環(huán)境變遷》一書,終于面世。


  如何尋找曾經(jīng)的拍攝地?“一個縣一個縣地走,找當?shù)氐睦相l(xiāng)和縣檔案館問。”在找拍攝地的過程中,印開蒲也交到了越來越多朋友。


  跟著印開蒲一起工作的成都生物研究所研究員朱單,非常敬佩印開蒲的親和力?!懊看魏陀±蠋煶鋈?,當?shù)厝硕挤浅崆椤!敝靻握f,有一年到北川尋訪,老鄉(xiāng)提前得知印開蒲要來,一直等他們到下午兩點多才一起吃飯,“靠的是日積月累的感情”。


  “今天尤其辛苦,早上起床時,屋子外面全是白霜。昨晚睡在海拔3920米的一戶牧民家里……”在印開蒲的日記本里,2008年在高寒缺氧的情況下翻越大炮山,這段經(jīng)歷讓他尤為難忘。


  “生態(tài)保護是我一輩子鐘情的事業(yè)”,對于印開蒲而言,生態(tài)保護越來越得到重視,讓他特別開心。等校對完文稿,他打算帶著朱單重走一遍當年的路線,“把我在各地認識的人介紹給朱單,以后他還可以再去拍!”印開蒲對未來期許滿滿……



  ■記者手記


  孜孜以求 感人至深


  采訪結束后,印開蒲立即回到工作狀態(tài)。他說,趁著身體條件還允許,要抓緊完成自己能做的事,來不得半點兒懈怠。


  和植物打了一輩子交道,印開蒲主要做了三件事:把植被分布狀況轉化為一張張清晰的圖表,為后人研究提供大量基礎資料;呼吁在九寨溝等地區(qū)建立自然保護區(qū),扛起了科研工作者的社會責任;拍攝分析植被生態(tài)資料,讓影像記錄穿越百年,把生態(tài)保護的理念更形象地傳遞給公眾。


  60余年跋山涉水,永遠保持孜孜不倦的狀態(tài),這是印開蒲身上最打動人的地方。印開蒲貢獻的,不只是一份份研究資料和調研報告,更有那份熱愛和堅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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